當食物,加上情感這份料,會變得異常好吃。
我喜歡去中正紀念堂附近跑步,那邊的燒餅油條店特別多。去年跟玲琴一起吃了青島豆漿店,就念念不忘。 佩君姐家住中正紀念堂附近,一次聊天時我提到喜歡吃青島豆漿店的燒餅油條,上個月,佩君姐來看大謀,還專門帶了幾套那家店的燒餅油條和南門市場名店的素食。 佩君姐的熱情特別有感染力,那天在大謀房間,我們聊得很開心,還聊到以前大年三十的固定節目,五點多出門跟媽咪去南門市場「搶」年菜(之所以用「搶」字,是因為那天是人山人海,而且東西好像不要錢,給出的一沓千元新台幣不過是一疊紙)。搶完年菜,擠出熱鬧的南門市場,大概七點,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刻,媽咪便開車繞去附近的一家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破舊的豆漿店,買一套燒餅油條、一杯冰豆漿,我們就在車上有滋有味地吃著。後來才知道,這也是忙碌一年的媽咪,準備過新年的熱身節目,爸爸病倒後,好多年的年夜飯都是她一個人張羅。我來台灣的第一年春節,媽咪帶著我去她常去的幾家店,告訴我每一家必買菜色,從第二年開始,都是媽咪開車,因為南門市場附近不好停車,搶菜就成了我的任務,媽咪在車裡等。 燒餅店搬走後,媽咪也不去南門市場了。而我則承接了這個傳統,每年大年三十,不管是坐捷運或計程車,定是要去一趟南門市場,幾道媽咪喜歡的菜色一定會出現在年夜飯的餐桌上。2015到2017年期間,週末我在東吳上課,有時下課早,我會從小南門坐捷運去中正紀念堂,2號口出來剛好對著南門市場的門。買幾樣自己和媽咪喜歡的菜色。再後來,媽咪走了,南門市場搬了,這份記憶也好像連根拔起了。 燒餅油條,對於平日嚴格飲食的我來說是違規食物,可是因為大謀和媽咪喜歡,以及與之有關的記憶,我便對燒餅油條多了份情感。那天跟佩君姐提到那家我還沒來得及記住名字就不見了的早餐店,她當天晚上就從網上找了出來,立即傳給我,說她和先生以前也非常喜歡那家店,還說要帶我去吃。 每過一段時間還是會去中正紀念堂跑幾圈,燒餅油條的事也忘記了,這幾周因為看護突然辭職,生活的平靜被打亂,心情也亂了,佩君姐在FB上得知後,立即私訊我,說要帶我去吃那家有回憶的燒餅油條。我原本想拒絕,但是被佩君姐的熱情感染到,立即答應,還邀了玲琴一起。這段時間,玲琴知道我生活上的變化,私下持續關心我,為了能讓我找回面對生活無常的信心,一直約我,可是我動不動就縮回去。如今,一個早餐的約定,把我們聚在了一起。 早上六點起床,六點半出門,先跑到大安森林公園,繞了半圈,再跑到中正紀念堂與玲琴匯合,一起跑了一圈半,剛好到了與佩君姐約好的時間。我們邊走邊聊天,很快就到了潮州街,抬頭看到其貌不揚的招牌,我還沒反應出來,可是看到1955,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。 前一天還跟玲琴串通好說她負責攔住佩君姐,我要搶在她前面付錢,誰知根本行不通,佩君好有威嚴的一句:在我家樓下,當然我請客。我和玲琴只能乖乖回到桌前等佩君姐張羅一切。 佩君姐與豆漿店的第三代主人,你一句我一句,親切地聊著,我拿起手機,拍著墻上充滿回憶的老照片。很快,咸豆漿、燒餅荷包蛋、燒餅油條、冰豆漿就上桌了,當我剛咬到第一口燒餅時,眼淚都快出來了。不就是一口燒餅嘛,就是一口燒餅,可就不只是一口燒餅,酥脆、鹹香的口感,伴隨著大年三十昏暗天空,坐在媽咪車子副駕駛位置的記憶都被這一口喚醒了。 佩君姐說以前都是跟先生一起開車過來吃早餐,說話的時候,她向街邊張望,用手指著說:車子大概就停在那個位置。我問她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過來,總是帶著笑容的她,眼中閃著淚光,說:先生病倒後就再也沒有來過,有六年了。 一旁的玲琴專心地享受著美味的早餐,對於美食很有一套的她,也對這家的燒餅油條和咸豆漿讚不絕口,尤其是那濃郁的豆漿,上面還有一層厚厚豆皮,她說等下要外帶一份給先生和女兒。 早上的天氣真好,藍天白雲,太陽越升越高,透過隔陽板照著我們三人暖洋洋的。桌上的碗盤空了,美好的食物和與這些食物有關的回憶在我們的胃裡、心裡、身體裡匯聚、流動,有些人遠去了,有些記憶塵封了,因為一道食物把我們召喚在一起,在這晴朗的週六清晨,創造出另一份可以回味好久的新滋味。 謝謝妳,陪我吃早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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